三嫁不是简单活 第五章

  「怎么这么多人聚在这儿?」谈瑞秋努力地用以往的姿态询问,当作不知自己脸上的妆有多娱乐其他人。
  「这……」
  「唉呀,这谁呀,谁家的戏子粉都不用钱,涂成这德性,吓人吗?」
  苏嬷嬷犹豫未言,谈瑞秋的左手边响起了孟寄兰鄙夷的冷讽。
  「孟妹妹,我是王府的王妃,粉自然要钱,但脸上的疤未癒,只好多涂点粉遮掩,吓着你了真是对不住。」
  谈瑞秋袅袅婷婷的回头,皮笑肉不笑地道。
  「原来是姊姊,妹妹说错话了,真是该打。」
  见她那欠揍的嘴脸,彻底地激起她揍人的欲望,如果真能动手,不知该有多好。不过她是个追求世界和平的文明人,不会跟个刁蛮又不懂人间疾苦的孩子一般见识的,免得和她同一个水准。
  转过身,不再理她,谈瑞秋问着苏嬷嬷,「王爷怎么了吗?」苏嬷嬷早说过,王爷养伤,所以不让两位夫人进主屋,甚至连下人人数都有所管制的,可偏偏今儿个一早就热闹非凡。
  「只要姊姊的丫鬟别老想爬上王爷的床,王爷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。」谈瑞秋不理人,孟寄兰就偏要招惹她,而且话语如刃的就往她的心窝插。
  谈瑞秋勾起了唇角。「这事有点蹊跷。」
  「蹊跷在哪呢?」
  望着孟寄兰那张欠修理的美颜,谈瑞秋笑得万分愉悦,道:「一早我去见过听雨了,那丫头状似神智不清,连我是谁都认不得,适巧我身边有位经验老道的嬷嬷,一见便说听雨那丫头是被下了药。」她仔细地观察着孟寄兰,就在她说到最后一句时,瞧见孟寄兰那黑润润的眸闪动了下。
  还真是她呢,一肚子坏水欠教训的丫头!
  她不过是听了玉露的话,稍稍加了自己的意思试探,没想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,回头找个时间去探探听雨,哪怕找不到任何证据,但至少心里有个底总是好,省得哪日怎么被整死的都不知道。
  「唉呀,姊姊那儿的嬷嬷这般了得,一看便知道丫鬟被下了药,谈府该不会正时兴用药吧?」孟寄兰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。
  「孟夫人!」苏嬷嬷看不过去,出言喝止。
  谈瑞秋微抬手,笑吟吟地道:「妹妹,我谈府里的姊妹众多,且个个貌美如花,为保护姊妹们,嬷嬷总是要教导府内姑娘如何自保,如何避祸,省得他日遭殃,倒是妹妹怎会如此猜想,莫不是孟府里正时兴,才教妹妹有此联想吧?」
  「你!」孟寄兰几次嘴上讨不到便宜,怒声斥道:「依我瞧,你不过是推诿罢了,分明就是你要你的丫鬟爬上王爷的床,如今倒还敢把错都怪到旁人头上了,你到底知不知耻?!」
  「自然是知耻才要彻查此事。」谈瑞秋目光微移。「嬷嬷,能够差人查清楚昨儿个我那丫鬟好端端的怎会进了主屋,又是代替哪个丫鬟端药,在那之前她是否与谁碰头又喝了吃了什么?」
  「好姊姊说的真是好听,昨儿个的事拖到了今日还想查出什么?你何不就大方承认根本就是你—— 」
  话未尽,谈瑞秋目光狠厉瞪去,教她不由得打了个颤,忘了底下要说什么。
  谈瑞秋顶着一张大白脸,却遮掩不了那双能适时展露威仪的眸子,遮掩不了她与生俱来的千金气势。
  在未穿来这儿前,她也是个富家千金,见识过太多贪婪恶劣的人性,为了守住安氏集团,她周旋在股东与客户之间,多少的尔虞我诈都没被打倒,眼前这个不过是个未满二十的黄毛丫头,也敢在她面前放肆!
  「妹妹怎会认为昨儿个的事拖到今日就查不出什么,是被毁尸了被灭迹了?难道你不知道,这事就算你不知,我不知,可天知,地知!」她一步步逼近孟寄兰,敛笑的冷凝眸子噙着肃杀气息。「只要肯查绝对查得出蛛丝马迹,所谓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,这道理,妹妹懂的吧?」
  孟寄兰脸色苍白地瞪着她,小嘴张了张,却不知道要说什么,直觉得眼前的她像是换了个人,凌厉锐利,教人莫名的惊惧起来。
  谈瑞秋又突地扬笑,一身利刺褪去,温和得犹如春寒乍现的煦光,亲热地挽着孟寄兰的手,眉眼弯弯地道:「所以这事妹妹得帮我才成,咱们得把这事查个清楚,届时的功劳算你一份。」
  孟寄兰傻眼地看着她,还回不过神,倒是月亮门那头有丫鬟跑来禀报,「苏嬷嬷,宽王太妃的马车停在王府外,差人通报说要探视王爷。」
  苏嬷嬷眉头微微一扬,还未应答,便见孟寄兰神色一改,威风神气了,拉开了谈瑞秋的手,回头便斥道:「还杵在那儿做什么,还不快将太妃给迎进府来。」彷佛她才是当家主母。
  宽王算来是七王爷的堂兄,邑地在京城南边的宽州,离京城并不算远,行车的话约莫是三四天的路程。
  照道理说,七王爷领旨养伤是满城皆知,就算宽王太妃是外地来的,想探视也该事先差人递帖,哪有直接杀到王府的作法?偷偷觑了苏嬷嬷的脸色,印证了她的猜想,苏嬷嬷非但不欢迎,甚至摆明了跟这人不熟。
  这可有趣了,苏嬷嬷要是不熟,王爷肯定也不熟,人家却特地跑来探视,真不知道承的是哪份情。
  不过人都来了,太妃的辈分又高,总不好拒人于外吧,就见这个孟妹妹可是很亲热地挽着人进了主屋大厅,嗯……她虽是养在深闺,不知世事,但光看这行径就知道内有蹊跷。
  但她又能怎么着,行了该行之礼,等着见招拆招呗。
  谈瑞秋端坐在主位上,冷眼看着孟寄兰挽着宽王太妃亲热地嘘寒问暖,正忖着自己何时可以离席时,便听见苏嬷嬷用只有她听得见的气音道:「宽王太妃是孟夫人的姨母。」
  谈瑞秋神色不变,立马意会了过来。
  嗯,用最白话的方式来说,今儿个是孟妹妹带了家人来给她下马威就是了。既是如此,她还待在这里做什么,该走人了。
  「今年皇上龙心大悦,中秋大开宫宴,皇都附近的皇亲全都被召进宫,我趁这机会拐过来瞧瞧你,想说中秋带着你一并进宫见驾,不管怎样,总是儿媳,总得正式地见见公婆。」
  宽王太妃这话一说,谈瑞秋的脚动了动,只能无奈地等炮火烧到自个儿身上。
  「姨母,人家又没有命妇礼衣,怎好随随便便进宫?」孟寄兰爱娇地挽着宽王太妃的手臂,一双眼直往她身上招呼过来。
  谈瑞秋低头喝着茶,当没瞧见。
  皇室讲究规矩,向来是正主才有腰牌和命妇礼衣,举凡宫中有宴,自然是由她随王爷进宫,当然要是中宫召见,冠服另赐,抑或者是由王爷赐号,站稳了侧王妃的身分,那就另当别论。
  「这是怎么着,你都进了王府三年了,怎么连套礼衣都无?难不成要你穿着这寒伧常服进宫?」
  谈瑞秋继续喝茶,继续充耳不闻。反正她刚才问安时,人家也不怎么睬她,现在人家问话又没指名道姓,她何必对号入座?而且那是王爷的事,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,别奢望她去骚扰身子未癒的七王爷。
  没人接话,宽王太妃脸色难看,低声道:「我说苏嬷嬷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这事总得给点说法。」
  「回太妃的话,王爷迎了夫人没多久,王爷就掌了五军营,军务繁忙,南奔北跑的,直到去年动身充援边境,今年才回来,而太妃也该知道,王爷昏迷了大半年,若非皇上赐婚冲喜,说不准到今日都还醒不得,如今王爷还在养伤,想要王爷赐号,也得等王爷伤癒才好。」苏嬷嬷不卑不亢地说着,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。
  「说那什么话,寄兰嫁进王府已经三年了,连个赐号都没有,这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?」
  谈瑞秋继续当缩头乌龟,左耳进右耳出。不过说真的,既然都知道孟寄兰嫁来三年了,真要求赐号的话早该来了,既然这三年都没来,那就代表她很清楚说了也没用,而眼前挑这时间来,嗯……应该是替孟寄兰撑腰,顺便刮刮自己和苏嬷嬷的脸皮,让孟寄兰在王府立下一点威信。
  但她只能说,真的不是时候呀。
  「宽王太妃,王爷还在养伤,老婆子作不得主。」
  「怎么,一句王爷还在养伤,就要把这事算了?难道你就不能提点一声?我可不管那些,今儿个你就非得要给我个交代,让我瞧瞧你到底是怎样的只手遮天,把王府内院的事都揽在手里,让王爷如此冷落我的外甥女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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